培训机构前台背景板
编辑|邢韵
北京冬奥会的闭幕日是寒假的最后一个周日。下午两点,朝阳大悦城冠军溜冰场外,等待场地的零散冰顾客排起了十几米的长队。一扇玻璃门把溜冰场和商场的食品区隔开,门里的白炽灯明亮地照在溜冰场上。气温只有零下三度,但大气很温暖。
溜冰场分为两个区域,一个供体验者滑冰,上百人挤在冰上滑冰。人的年龄和层次不同,但这并不影响大家的学习热情。有在冰面上自由来去的孩子,也有蹒跚学步的大人推着滑行辅助器。在另一个区域,俱乐部的冰球少年们全副武装,相互猛烈碰撞。
前台的电话响个不停,一个工作人员忙着给排队的人道歉。小孩大人女人的鞋码都租出去了,还要等鞋。队里有人不耐烦地抱怨。他们进了体育场20分钟,等了一个滑手20分钟,然后就关门了。
此时,在北京国贸、五彩城的休闲溜冰场里,冰上体验的热度与日俱增,想进行专业训练的滑冰、冰球学生却没有地方滑冰。
三个躺在冠军溜冰场围栏上的女孩告诉豹变,她们之前一直在轮滑,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冰。看完冬奥会的花滑赛事,两人相约去体验。
激发更多年轻人尤其是儿童的兴趣。他们尝试着跳进溜冰场接触鲜花,家长们开始关心这项新兴的小众运动。这些激情只是冬奥会效应的昙花一现,还是意味着更大的商业价值有待开发?背后的实际情况需要一层一层剥离。
1,冰与火之歌
北京冬奥会开幕后,全国各地的溜冰场突然迎来了人潮。
即使是在气候条件不太适宜的南方城市溜冰场,也像“下饺子”一样热闹。一位孩子正在学滑冰的广东家长告诉《豹变》,“冬奥会期间几乎没有时间滑冰。一是不会滑冰的人多,二是怕滑冰伤到别人。”
一家高端的冰鞋店通常实行一对一预约制,大部分都是职业老顾客光顾。但是最近年轻女客人突然涌入,买了断货的1000 -3000元的入门级溜冰鞋。老板告诉豹变,这种盛况是近十年来前所未有的。“我没时间帮老客户做维修服务。”
溜冰场的火爆不是“偶然因素”。2015年北京申办冬奥会成功后,“带动3亿人参与冰雪运动”的火种开始蔓延,“冰雪进校园”等政策的实施也为冰上运动在中国的普及奠定了人群基础。
在各种冰雪运动中,除了滑雪,花样滑冰最受年轻人欢迎。花滑众多运动员的明星效应给这项运动带来了超高的人气。2018,平昌冬奥会,日本运动员羽生结弦凭借一曲《阴》成功卫冕奥运冠军,当年中国花滑观众市场成倍增长。
学习花滑的孩子逐渐增多,“冰娃”也成了他们的代名词。在过去的媒体报道中,华滑对应的初级考试人数近年来开始急剧增加。2018年成都火车站参加等级考试的有1500人,其中1000人都是大三学生。原来两天的等级考试时间改为四天,考试时间可以排到早上1。
北京冬奥会的成功举办,使得历年市场培育的成果得以集中。越来越多的孩子向往花样滑冰,冰训行业也受到“冬奥流”的影响。
2月初,冠军冰场前台反映当月教练时间全部满员,需要等到3月份才能预约。而广东冰场的一个初级教练,却一直拖到晚上11才下班,“每天声音都是沙哑的。”
距离大悦城约10公里,北京东五环朝阳体育中心附近,众多专业冰俱乐部云集于此。其中包括庞清童健冰上艺术中心,这是一家由退役世界冠军童健创办的专业滑冰俱乐部。
和这里的冠军溜冰场不一样。通常情况下,我们只接受预订的滑冰学生。但是最近体验班突然来了很多新客人。一位初级教练告诉豹变,当天接待的顾客中,有三分之一的人从未上过冰。
据另一家冰上培训机构万宇方菲的工作人员介绍,冬奥会期间课程顾问的工作时间从8小时变为12小时,咨询量为10次。“冬奥会效应带来了冰训的流量增加,但如何把体验式客户变成长期学习会员,才是我们目前最关心的”。
下午四点半,冠军溜冰场外的队列散去。当破冰时间结束,喧闹的冰场安静下来,在悠扬的轻音乐中,少年花滑专场开始。
两个教练带着十几个孩子在冰上滑了两圈。孩子的姿势不一样。有些人用一条腿站在冰上,像燕子一样张开双臂。有些人把身体弯成半圆形,在冰上旋转,就像盛开在白雪中的花朵。
一位运动员曾乐观地说,“如果孩子们能在家看一场高质量的比赛,也许15或者20年后,站在溜冰场的就是他们。”此时此刻,在冰上跳舞的孩子们中,会不会出现下一个站在奥运领奖台上的韩聪和隋文静?
然而,培养一个花滑运动员并不容易。
2.花滑烧多少钱?
2月10日,首都体育馆迎来了北京冬奥会的吸睛之战。花样滑冰男子自由式单人滑比赛一开始,羽生结弦就伴随着《与天地同在》的音乐,绕着人类的最高极限阿克塞尔跳跃。虽然他从冰上摔了下来,但他不断挑战自我的态度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掌声。
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迎着北京冬天的寒风,早上七点,海淀区一家商场还没开门,林莹就带着十岁的女儿晶晶在商场的电梯门口等着。他们是这个商场每天最早的顾客之一,为了在这里的溜冰场开始一个半小时的花滑课程。
六年前,晶晶看了迪士尼在冰上的表演,告诉她妈妈她想学滑冰。所以她得到了一双蓝色的溜冰鞋作为她四岁生日的礼物。穿着镶满水钻的裙子,站在白色的溜冰场里跳舞,这是女儿向往的亮点时刻。
为了这一刻的到来,父母不计成本的投入了。但大多数人并不指望自己的孩子走职业培训这条路。
林颖算了一笔账。每节课一对多私教价格330元,一节课只要30分钟。一般孩子每天花在冰上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光课时费一天就近千元。平时孩子一周来四次,寒暑假每天都来培训,一周四五千。这还不包括孩子们的土地课和舞蹈课。今年,林英又在这里买了30万元的预付卡。
晶晶现在正在努力攻克阿克塞尔的两周半跳,业内戏称为“百万跳”,意思是从开始到完成两周半至少要花费百万元。
除了昂贵的课时费,装备也是一项消费。买一套日常训练服要一两千元。如果参加比赛和等级考试,需要根据表现定制比赛服。起初,林颖是在淘宝上买的。后来她去专业的花滑服装工作室定制,费用涨到4000元左右。晶晶有五六件这样的衣服。
最近定做了一套蓝色连衣裙,同样是俄罗斯花样滑冰明星Kbao的仿制品。它镶嵌着施华洛世奇水钻,由最轻的纱线制成。这是晶晶最喜欢的表演装,只在重大比赛时穿。
一场完美的花滑表演,一定要有满是水钻的漂亮衣服加持。花滑服装的昂贵与设计难度和材料密切相关。服装本身就是对表演内涵的诠释,尺寸、材质等每一个细节都影响着选手的发挥。由于轩御用设计师制作的最贵的服装价值约3万元人民币。
除了衣服,我们还需要买溜冰鞋。花滑是一种童真的技巧。大多数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学习。随着他们身体的不断发育,溜冰鞋基本上一年一换。晶晶有五双溜冰鞋,最贵的一双花了1万多。
学习到一定程度后,就要不断的考试,参加比赛。五年过去了,晶晶已经学会了7级,参加了五次国内外比赛。每次国外比赛,家长都要负担教练的住宿费和交通费,还有专门的舞蹈编导费用。根据朝阳大悦城冠军溜冰场价目表,安排新的节目参赛,从儿童组到成人组,费用从1500元到6000元不等。
众所周知,花滑不仅烧钱,还耗费父母。父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就是“冰宝宝”的必要性。林莹是全职妈妈,可以全心全意陪女儿学花滑。她是女儿湿滑路上的司机、后勤保障、心理医生。在晶晶这样的“冰宝宝”家庭中,还有很多像林颖这样的全职妈妈。
花滑是公认的难学。每一跳都意味着上万次的坠落。晶晶的膝盖常年淤青,破皮是常事。她会痛得大叫,但她从未想过放弃。她喜欢这种感觉,穿上溜冰鞋,就像一只飞翔的小鸟。每成功解锁一个新动作,成就感无与伦比。
这些背后都是不间断的规律学习。花滑训练讲究肌肉记忆。一旦停课,水平就会下降,之前的辛苦就白费了。
让林莹感到欣慰的是花滑给晶晶带来的改变,艰苦的训练锻炼了她的意志力和抗挫折能力。晶晶,10岁,已经过了7级,在某全国俱乐部联赛中夺冠。
3.高成本背后的两大问题
花滑的成本构成了巨大的门槛。即使是经济收入可观的家庭,也需要反复衡量,才敢投资。
在冠军溜冰场读书的燕子,今年刚满8岁。她有1年的滑冰教龄,已经过了二年级。妈妈平时需要上班,只能下班后陪孩子练习。在这个溜冰场,花滑课程一般是10班起,费用根据教练水平的不同在1800元到3000元之间。算下来,每节课就要360元。一周两三次的训练,孩子很难有更好的突破。燕子妈妈认为,是高昂的课时费限制了孩子的训练量。
燕子的妈妈觉得很纠结。“和四五岁才开始学习的孩子相比,我女儿在年龄上并不占优势。如果我继续上学,就意味着我要投入更多的钱和更长的时间。即使我把所有的钱都投入进去,我能保证我的孩子不会半途而废吗?你只能一步一步来。”
万宇方菲首席执行官于飞告诉《豹变》,花滑的高成本与溜冰场的巨额投资密不可分。溜冰场是一个强调资产和现金流的行业。它需要持续的投资,场地和教练费占了溜冰场支出的大头。
据了解,一个新建溜冰场的基建投资在1000万元以上,而且由于大多数商业溜冰场都在室内,无论冬夏,基本都是反季节制冰,一个标准溜冰场一年的电费就要200多万元,这就使得溜冰场的投资回报周期很长。
目前很多冰上培训机构选择租用或改建冰场来降低开支。但是,即使是租赁,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据某溜冰场机构负责人透露,位于北京四环的一个溜冰场租金高达500万。
于飞坦言,“目前,制约溜冰场发展的主要因素有两个。一是场地极度匮乏,在城市里很难找到合规的体育用地。二是教练的增长速度远远跟不上市场需求。这也是花滑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在北京冬奥组委发布的一份报告中,到2021年初,全国共有标准冰场654个,比2015年增长317%。虽然增长速度极快,但这种标准冰场的平均数量在每个城市还是比较稀缺的。
尤其是南方,目前还没有一个城市的溜冰场超过10。
北京冬奥会后,南方市场冰上训练需求激增,但溜冰场建设速度却远远跟不上。在万宇方菲的下一步计划中,市场拓展的重点是沪、杭、渝。于飞认为,这三个城市有很大的市场潜力和很少的溜冰场。北京有50家冰上培训机构,市场空间饱和。“冰上训练的未来在南方。”
“在广州学花滑最不方便的就是场地。”一位花滑女孩的母亲告诉豹变,广州所有的冰场都是商业性的,场地小,散客多。对于冰球队来说,常常需要封锁冰场的一部分。唯一的大溜冰场,冰质很差。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女儿出去考等级的时候,发现广州的孩子明显滑的慢很多,大冰场都滑不动。
因为溜冰场散客太多,经常有小朋友想起飞的时候发现有人溜过去,新准备的动作不得不重复。有时候跑了五六圈都找不到起飞的地方。疫情期间,分级测试改为在线测试。母亲只能带着孩子去深圳找溜冰场的录像。“我特别希望广州能有一个标准的场地,吸引更多的专业教练加入。”
专业教练也很匮乏。一份《远传出海研究》的报告显示,花样滑冰只有400多名有专业团队背景的教练,但冰场却有700个。教练的极度稀缺也是花滑培训价格高昂的原因之一。
目前国家队人才缺口严重。于飞说,一旦国家队运动员出现缺口,能退役成为专业教练的人就更少了,“几乎很少”
疫情发生前,万宇·方菲已经开设了一个国际大师班,名额为30人。没想到几百人报名,只好视频面试筛选。
这让于飞再次感受到了冰上训练的市场需求之高,也印证了她的判断。冰上培训是一个极具商业价值的业务,因为“市场供需严重失衡,缺口巨大”,但扩张速度与国家政策密切相关。如果扼杀了供给侧,市场就不会发展。
4.花滑会成为体育界新的“奥运会”吗?
在国内,随着冰雪特色学校建设的推进,冰雪项目的成绩也可以和升学挂钩。在国外知名大学的申请中,对于花滑方面的优秀人才,SAT成绩大打折扣。CBN在一份报告中将青少年冰球比作体育领域的新“奥林匹克”,不计成本吸引家长投资。花滑呢?
据《豹变》报道,很多家长不愿意把学花滑和升学、留学联系在一起。目前北京虽然有50多所冰雪学校,但真正能凭借滑冰成绩上学的孩子,还需要在全国锦标赛上排名。事实上,全国锦标赛的参赛资格是8级,这使得许多孩子无法参赛。
即使能取得体育特长生招生资格,入学后也会很辛苦。据一位“冰孩子”的家长介绍,通过体育特长生进入初中的孩子,每天晚上做作业到凌晨一点,第二天一早上课,放学后马上被送到冰场训练。
花滑训练和学习能否同时兼顾,是每个家长的难题。学习压力增大后,花滑训练可能会影响孩子的学习成绩。
中国花样滑冰队总教练赵宏博曾在2018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上表示,中国有相当多的八九岁以下的孩子在练习花样滑冰。但是很多俱乐部的优秀青年才俊最终都没有上升到职业队或者国家队的水平。现在的孩子,八九岁的时候学习开始增加,导致他们在冰上的时间严重缩短。很多孩子不继续练了,到14岁左右就停了。
很少有父母会把职业道路放在孩子的规划里。一方面,国内的花滑成绩在国际上并不突出,很难取得专业成绩。另一方面,走职业道路意味着更高的培训要求,更长的培训时长,学费,时间精力,是否放弃学业,这些都让家长无所适从。
为了解决费用问题,世纪星这个成立于1999的老东家,曾经尝试过一种将学生转化为职业运动员的制度:家长先自费培养学生,一旦孩子在全国比赛中获得前8名,世纪星就开始投入,包括免费教练、冰场使用、住宿餐饮等。在俱乐部的支持下,参加俱乐部联赛、全国锦标赛、全国锦标赛等国内头部赛事,以寻求进入国家队的机会。
大量业内人士认为“学会油嘴滑舌不能以牺牲学习为代价”。以前在传统体校,放弃文化课,天天做技术训练,不是一条可持续的路,甚至会断送人才的一生。参加国际比赛时,文化知识会成为运动员的瓶颈。
只有学练结合,才能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花滑运动中来,从而提高我国花滑运动的水平。只有不拖延,才能形成良性循环。
与过去传统体校的孩子不同,对于有经济基础的家庭来说,花滑不是改变命运的道路,而是孩子成长过程中的锦上添花。如果你想以放弃学业为代价走上一条花里胡哨的职业道路,你会把很多天才球员的父母拒之门外。
同时,花滑是一项艺术与体育相结合的运动,离不开运动员的文化素养。“中国选手长期在成绩上吃亏,可能是文化课被忽视了。”
于飞问:“为什么不能有下一个顾爱玲,下一个苏?”
林莹永远记得晶晶站在全国俱乐部联赛冠军的那一刻。在一首欢快的美国民歌中,她一上台就跳了一周半甚至两周,然后接下来的两周她都在跳。当时林莹用手机拍摄的时候一直在发抖。
她看着手捧奖杯的女儿,长发卷起,紫蓝色裙子上的水钻在灯光下闪烁,脸上挂满了笑容。那一刻,晶晶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