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苏鲁士培训

为什么“好心”的残保金没有发挥作用?

剩余的保险金到底用来做什么?真的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吗?资金流向哪里?我给你详细介绍一下。

在北京生活学习了六年后,刚刚拿到大学文凭的听障人士郑雷(化名)打算收拾行李回老家。

郑雷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平面设计师。在他看来,听力障碍并不影响他的设计和创意;他还可以通过手语和书写辅助工具与人交流。然而,从国内顶尖的特殊教育学院毕业三个月后,他仍然没能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用人单位要么嫌弃他缺乏沟通能力,要么认为他没有实践经验。

“普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我们残疾人?”他似乎听天由命了。

但他不知道中国有“按比例安排残疾人就业”的制度,这本来是应该帮助他的。这一制度规定,用人单位必须拿出1.5%-2%的岗位聘用残疾人;如果招用了残疾人,单位可以享受不同额度的社保、岗位补贴和税收优惠,而不愿意或不适合招用残疾人的单位,就要按人头差额缴纳一大笔残疾人就业保障金(以下简称残保金)。剩余保险基金的主要目的是为残疾人提供就业服务和培训。

然而,看似巧妙的制度设计,其实早已走入误区。绝大多数企业愿意出钱而不愿雇佣残疾人;同时,随着各地残保金征缴力度的加强,残保金数额不断增加,但残疾人就业依然困难。2006年,按比例就业的残疾人总数达到历史最高水平,随后几年出现波动性下降,2009年达到近7年来的最低水平。

目前,新的一年,用人单位已经开始申请安排残疾人就业,领取剩余保险金。残疾人就业困境未见改善,企业对强制缴费怨声载道。中国的残疾人就业保障政策出了什么问题?

剩余保险金滚雪球。

由于残疾人在就业市场上的弱势地位,中国政府采取“福利政策”的立场,为残疾人就业提供保障。剩余保险制度也是从这一思想演变而来的。

据统计,我国劳动年龄残疾人有3200万,占残疾人总数的38%。15岁以上的残疾人中,有劳动能力的占27.42%,有部分劳动能力的占42.99%。

2006年第二次全国残疾人抽样调查数据显示,具有大学学历的残疾人仅占残疾人人口的1.13%,文盲率高达43.29%,残疾人自身就业能力极其薄弱。有工作能力的残疾人就业率只有非残疾人的一半左右,平均工资也只有非残疾人的一半。

上世纪90年代以前,中国残疾人就业的主要方式是集中就业,即安置在政府办的福利企业。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福利企业面临着市场竞争的挑战。1996之后,其数量逐渐减少,很多企业发展困难,容纳残疾人的能力下降。到2011年6月,全国福利企业不到2.2万家,比1995年减少3.8万家,安置残疾职工减少30万人。

从1990开始,我国倡导按比例安排残疾人就业制度。不能安排的企业,会被罚残保金。2008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人保障法》对此做出了明确的强制性规定。

然而,由于相关政策的制定缺乏民主参与,以及对用人单位采取“一刀切”的做法,上述政策的实施仍遭到许多企业的拒绝。

根据残联的相关调查,90%的企业没有实际安排残疾人就业。青岛市4万多家企业中,只有4.5%按比例安排了残疾人就业;广西有1860个直属单位,其中只有233个单位有残疾人就业。北京市44.5万用人单位中,有21,000个用人单位聘用残疾人,仅占4.7%。

即使在安排残疾人就业的企业中,“挂靠”现象也很普遍。企业与残疾人签订劳动合同,并按照最低工资标准支付;同时与残疾人签订私下协议,他们不用上班,企业也不用承担除了发工资以外的任何责任。

“他们认为残疾人是负担,会拖累他们。”深圳市残联专职委员徐平说,这样,用人单位可以享受税收、社保等配套补贴,无需缴纳残保金。于是,剩余保险金的数额滚雪球。事实上,领取的剩余保险金数额越大,残疾人的就业情况越差。

然而,许多政府官员认为收取更多的剩余保险金是一件好事,甚至认为收取的剩余保险金越多越好。中央财经大学教授黄镇表示,许多地方或政府官员也提出了相应的目标和指标。

资金去向含糊不清。

从2004年开始,全国各地的残保金由原来的残联代收,不再由地税部门代收,部分地区由社保部门代收。这样一来,企业不缴、拒缴的情况大为改善,各地收缴的残保金金额骤然增加。

在北京,2005年以前是残联收,12才收了7.5亿。2006年由地税征收后,当年征收9.5亿元,2007年达到1165万元。但是,到目前为止,全国残保基金的数额和用途是一个不对外公开的账户。

判断残保金规模只有一些零星数据。据公益网络平台——残疾人就业促进网发布的《按比例安排残疾人就业及残疾人就业保障金研究报告》显示,2006年,北京征收9.5亿元,上海6亿元,四川3亿元,湖南1.4亿元。由于残保金的收缴主要在市区两级,连中国残联都不知道全国残保金的收缴情况。

根据《残疾人保障法》,残保金纳入财政预算,专项用于残疾人职业培训和为残疾人提供就业服务和就业援助。1995《残疾人就业保障金管理暂行规定》(以下简称《暂行规定》)进一步明确,残保金的征收、使用和管理由县级以上残疾人劳动服务机构具体负责,受当地残疾人联合会领导。

2010深圳市残联专职委员徐平向深圳市残联申请信息公开,要求公布残保金的收取和使用情况,结果一无所获。“到目前为止,全国还没有一个地方的残联可以公开残保金的使用明细。”徐平说道。

在《暂行规定》中,残保金的使用大致有四个方向:一是用于残疾人职业培训;二是对超比例安排残疾人就业的单位给予奖励和扶持;第三,支持残疾人从事集体就业和个体经营;四是补贴残疾人劳动服务机构的经费和其他费用。

剩余保险基金的使用方向都指向促进残疾人就业的目标。不过,据财新新世纪了解,在很多地区,“养老机构”已经成为剩余保险资金的主要用途。在残疾人联合会的机构设置中,残疾人劳动服务机构是其下属机构;在中西部地区,许多残疾人劳动服务机构是自收自支的机构。残保基金已成为事业单位运行和职工工资福利发放的主要资金来源。

各级残联、公务员、编制外职工也需要残保基金给予一定的财政补贴。浙江省曾对2005年至2007年全省及50个县(市、区)的剩余保险基金支出进行审计。在实际支出的9.64亿元中,用于残疾人职业培训和就业服务的支出为6543.8+32亿元,占比仅为6543.8+03.69%。综合服务设施和补贴服务机构支出达到3.79亿元,占总支出的39.32%。

在一些县级事业单位,特别是财政困难的贫困地区,由于残保基金总量较低,事业单位行政经费在残保基金中所占比重更加突出。在湖北省来凤县,残保金用于支付残疾人就业管理办公室工作人员工资福利的比例一度占到45%,而支出为20%。另外65,438+05%补贴了残联工作人员的津贴福利。

“拿钱保证我们残疾人就业,养这么一群人。”徐平对此非常不满。他介绍,深圳某区残疾人就业服务中心有16名员工,福利待遇按照公务员工资水平发放,每月最低4000元,最高7000元。残联为残疾人设计的公益性岗位,月薪只有2500元。

低效陷阱

用残保金给为残疾人就业提供服务的人发工资是合理的。残疾人研究所研究员张西正说,国外的一些残保金也用于补贴社会工作者的工资。关键是这些人员和机构提供的服务是否有效。

目前,在残疾人就业培训和服务中,残联下属的残疾人劳动服务机构几乎处于垄断地位。无论是剩余保险资金的使用效率,还是职业培训的效果,从官方到民间都缺乏中立的评价。许多残疾人对它的效率表示怀疑。

据上文提到的想当平面设计师的听障人士郑雷介绍,他去北京市残联免费培训时,被告知只有北京户口的残疾人才能享受,外地人即使交了钱也不能参加培训。他看好北京两家专门做数字视觉技术培训的私立机构,但学费一万元,“我根本负担不起。”

南昌女孩小香参加了两次残联组织的培训,一次是学习电脑技术,一次是学习手机维修。“这不代表什么。”肖翔抱怨说,电脑培训总是教最基础的内容,而手机维修没有实践课。“参加完培训,还是找不到工作。”

壹加壹残疾人文化发展中心(以下简称壹加壹)是由残疾人创办、服务于自己的民办非企业组织。创始人谢衍介绍,残联培训项目最大的问题是缺乏针对性。据了解,北京市残联目前为肢体残疾人和听障人士提供民间手工艺、农村实用技能培训、义齿技工、电脑培训等服务。有工作推荐,但不保证就业;盲人参加按摩培训,就业率差不多能达到100%。

“但是盲人除了按摩就不能做别的吗?”谢衍介绍,一加一花了8个月时间培训了两名盲人速记员,并为视障人士开发了一套速记员教材。然而,当他游说当地残联通过购买服务的方式将这个项目推荐给更多的盲人时,却被婉拒了。原因是时间太长,成本太高。“培训人数是上级的考核指标,他们自然希望在更短的时间内培训更多的人。”

北京市丰台区利智康复中心(以下简称利智中心)从2001开始为智障人士提供就业培训和支持,这正是残联的培训体系所不具备的。利智中心前后免费培训了700多名学员,其中64人找到了工作。

利智中心的周先念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智障学生完成培训后,他们的工作人员将陪他去实习,熟悉工作环境,结交新朋友。当学生与周围员工有良好的互动关系,工作环境能给他提供天然的支持时,员工就会跳槽。学生也可以随时来中心寻求帮助。

系统重估

按比例安排残疾人就业制度没有有效缓解残疾人就业困难。在张西正等人看来,以收取剩余保险金为核心的工作模式曲解了制度的初衷。很多学者建议,对不安排残疾人就业的用人单位处以更高的罚款,同时对吸纳残疾人就业的机构给予更大的奖励。

据残联相关负责人介绍,加强经济手段的调控也是下一步政策修订的方向。一方面,用人单位聘用重度或中度残疾人的“转换”比例会增加。比如,安排1名重度残疾人就业,可以按照安排3名残疾人就业计算;另一方面是更严厉的处罚,不再允许长时间没人交钱。

据了解,除了职业培训,各地残联也在逐步加大对接纳残疾人就业的用人单位的补贴。比如北京市残联新增岗位补贴、社保补贴等项目,其政策研究室相关负责人介绍,这类补贴几乎是北京市残保基金最大的支出方向。

然而,张西正不同意“严厉惩罚”的想法。他说,我国企业的税负已经很重了,企业再增加剩余保险金的数额也不好。"政府的责任不能推给雇主."他说,没有基本的反歧视工作,加大惩罚力度只会增加制度执行的成本。他比较认可的想法是,降低用人单位聘用残疾人的成本,同时在教育、培训、就业等方面给予残疾人足够的支持,让他们在反歧视的前提下,与非残疾人一起参与岗位竞争。

这些有针对性的服务需要社会力量的广泛参与,竞争性地提供资源,提高效率。但在现有体制下,残联这样的“准政府组织”垄断了大量资源,包括剩余保险资金。许多残疾人非政府组织从注册到筹资运作都有困难。

张西正强调,残保金使用不透明只是目前整个政府信息缺乏公开透明的具体表现。他介绍,国外剩余保险资金最主要的使用方式是向非政府组织购买服务,包括技能培训和综合教育,以及职业介绍和就业后支持服务。政府部门更加注重资金使用的监管和效果评估,确保资金使用效率。

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残疾人就业难的根本原因不是缺钱,更需要社会管理机制的创新,以更加专业、透明、开放的姿态,为残疾人创造融入社会的机会。